经年乐会 中
专辑：经年乐会 中
歌手：窦唯 / 朝简
来源：经年乐会 中
1.《半夏曲集》选段“七叶莲”
钢琴：窦唯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女声：姜培培
2.长门赋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钢琴：窦唯
箜篌/大阮：何锋
念白：吴磊
女声：李垣、姜培培
孝武皇帝陈皇后，时得幸，颇妒。别在长门宫，愁闷悲思。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，奉黄金百斤，为相如、文君取酒，因于解悲愁之辞。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，陈皇后复得亲幸。其辞曰：

夫何一佳人兮，步逍遥以自虞。魂逾佚而不反兮，形枯槁而独居。言我朝往而暮来兮，饮食乐而忘人。心慊移而不省故兮，交得意而相亲。

伊予志之慢愚兮，怀贞悫之懽心。愿赐问而自进兮，得尚君之玉音。奉虚言而望诚兮，期城南之离宫。修薄具而自设兮，君曾不肯乎幸临。廓独潜而专精兮，天漂漂而疾风。登兰台而遥望兮，神怳怳而外淫。浮云郁而四塞兮，天窈窈而昼阴。雷殷殷而响起兮，声象君之车音。飘风回而起闺兮，举帷幄之襜襜。桂树交而相纷兮，芳酷烈之訚訚。孔雀集而相存兮，玄猨啸而长吟。翡翠胁翼而来萃兮，鸾凤翔而北南。

心凭噫而不舒兮，邪气壮而攻中。下兰台而周览兮，步从容于深宫。正殿块以造天兮，郁并起而穹崇。间徙倚于东厢兮，观夫靡靡而无穷。挤玉户以撼金铺兮，声噌吰而似钟音。

刻木兰以为榱兮，饰文杏以为梁。罗丰茸之游树兮，离楼梧而相撑。施瑰木之欂栌兮，委参差以槺梁。时仿佛以物类兮，象积石之将将。五色炫以相曜兮，烂耀耀而成光。致错石之瓴甓兮，象瑇瑁之文章。张罗绮之幔帷兮，垂楚组之连纲。

抚柱楣以从容兮，览曲台之央央。白鹤噭以哀号兮，孤雌跱于枯杨。日黄昏而望绝兮，怅独托于空堂。悬明月以自照兮，徂清夜于洞房。援雅琴以变调兮，奏愁思之不可长。案流徵以却转兮，声幼妙而复扬。贯历览其中操兮，意慷慨而自卬。左右悲而垂泪兮，涕流离而从横。舒息悒而增欷兮，蹝履起而彷徨。揄长袂以自翳兮，数昔日之諐殃。无面目之可显兮，遂颓思而就床。抟芬若以为枕兮，席荃兰而茝香。

忽寝寐而梦想兮，魄若君之在旁。惕寤觉而无见兮，魂迋迋若有亡。众鸡鸣而愁予兮，起视月之精光。观众星之行列兮，毕昴出于东方。望中庭之蔼蔼兮，若季秋之降霜。夜曼曼其若岁兮，怀郁郁其不可再更。澹偃蹇而待曙兮，荒亭亭而复明。妾人窃自悲兮，究年岁而不敢忘。

3.游天台山赋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氛围电音：陈林
箜篌：何锋
箫：杨子江
合成器：窦唯
女声：窦靖童
天台山者，盖山岳之神秀者也。涉海则有方丈、蓬莱，登陆则有四明、天台。皆玄圣之所游化，灵仙之所窟宅。夫其峻极之状、嘉祥之美，穷山海之瑰富，尽人情之壮丽矣。所以不列于五岳、阙载于常典者，岂不以所立冥奥，其路幽迥。或倒景于重溟，或匿峰于千岭；始经魑魅之涂，卒践无人之境；举世罕能登陟，王者莫由堙祀，故事绝于常篇，名标于奇纪。然图像之兴，岂虚也哉！夫遗世玩道、绝粒茹芝者，乌能轻举而宅之？非夫远寄冥搜、笃信通神者，何肯遥想而存之？余所以驰神运思，昼咏宵兴，俯仰之间，若已再升者也。方解缨络，永托兹岭，不任呤想之至，聊奋藻以散怀。

太虚辽阔而无阂，运自然之妙有，融而为川渎，结而为山阜。嗟台岳之所奇挺，实神明之所扶持，荫牛宿以曜峰，托灵越以正基。结根弥于华岱，直指高于九嶷。应配天以唐典，齐峻极于周诗。邈彼绝域，幽邃窈窕。近智以守见而不知，仁者以路绝而莫晓。哂夏虫之疑冰，整轻翮而思矫。理无隐而不彰，启二奇以示兆：赤城霞起而建标，瀑布飞流以界道。

睹灵验而遂徂，忽乎吾之将行。仍羽人于丹丘，寻不死之福庭。苟台岭之可攀，亦何羡于层城？释域中之常恋，倡超然之高情。被毛褐之森森，振金策之铃铃。披荒蓁之蒙笼，陟峭崿之峥嵘。济楢溪而直进，落五界而迅征。跨穹窿之悬磴，临万丈之绝冥。践莓苔之滑石，搏壁立之翠屏。揽樛木之长萝，援葛藟之飞茎。虽一冒于垂堂，乃永存乎长生。必契诚于幽昧，履重险而逾平。

既克济于九折，路威夷而修通。恣心目之寥朗，任缓步之从容。藉萋萋之纤草，荫落落之长松。 觌翔鸾之裔裔，听鸣凤之嗈嗈。过灵溪而一濯，疏烦想于心胸。荡遗尘于旋流，发五盖之游蒙，追羲农之绝轨，蹑二老之玄踪。

陟降信宿，迄于仙都。双阙云竦以夹路，琼台中天而悬居。朱阁玲珑于林间，玉堂阴映于高隅。彤云斐亹以翼棂，皦日炯晃于绮。八桂森挺以凌霜，五芝含秀而晨敷。惠风伫芳于阳林，醴泉涌溜于阴渠。建木灭景于千寻，琪树璀璨而垂珠。王乔控鹤以冲天，应真飞锡以蹑虚。驰神变之挥霍，忽出有而入无。

于是游览既周，体静心闲。害马既去，世事都捐。投刃皆虚，目牛无全。凝思幽岩，朗咏长川。尔乃羲和 亭午，游气高褰，法鼓琅以振响，众香馥以杨烟。肆觐天宗，爰集通仙。挹以玄玉之膏，漱以华池之泉；散以象外之说，畅以无生之篇。悟遣有之不尽，觉涉无之有间；泯色空以合迹，忽即有而得玄；释二名之同出，消一无于三幡。恣语乐以终日，等寂默于不言。浑万象以冥观，兀同体于自然。

4.月赋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六弦琴：何锋
箫：杨子江
人声：倪胜春
陈王初丧应、刘，端忧多暇。绿苔生阁，芳尘凝榭。悄焉疚怀，不怡中夜。
<br>
乃清兰路，肃桂苑，腾吹寒山，弭盖秋阪。临浚壑而怨遥，登崇岫而伤远。于时斜汉左界，北陆南躔，白露暧空，素月流天。沈吟齐章，殷勤陈篇，抽毫进牍，以命仲宣。
<br>
仲宣跪而称曰：臣东鄙幽介，长自丘樊。昧道懵学，孤奉明恩。臣闻沈潜既义，高明既经，日以阳德，月以阴灵。擅扶光于东沼，嗣若英于西冥。引玄兔于帝台，集素娥于后庭。朒脁警阙，朏魄示冲，顺辰通烛，从星泽风。增华台室，扬采轩宫。委照而吴业昌，沦精而汉道融。
<br>
若夫气霁地表，云敛天末，洞庭始波，木叶微脱。菊散芳于山椒，雁流哀于江濑。升清质之悠悠，降澄辉之蔼蔼。列宿掩缛，长河韬映，柔祇雪凝，圆灵水镜。连观霜缟，周除冰净。君王乃厌晨欢，乐宵宴，收妙舞，弛清县。去烛房，即月殿，芳酒登，鸣琴荐。
<br>
若乃凉夜自凄，风篁成韵，亲懿莫从，羇孤递进。聆皋禽之夕闻，听朔管之秋引。于是弦桐练响，音容选和，徘徊房露，惆怅阳阿。声林虚籁，沦池灭波，情纡轸其何托，愬皓月而长歌。歌曰：
<br>
美人迈兮音尘阙，隔千里兮共明月。
<br>
临风叹兮将焉歇，川路长兮不可越。
<br>
歌响未终，余景就毕，满堂变容，回遑如失。又称歌曰：
<br>
月既没兮露欲晞，岁方晏兮无与归。
<br>
佳期可以还，微霜沾人衣。
<br>
陈王曰：善。乃命执事，献寿羞璧，敬佩玉音，复之无斁。

5.啸赋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钢琴：杨子江、刘佳诚
笙：子枫
人声：窦唯
逸群公子，体奇好异。傲世忘荣，绝弃人事。睎高慕古，长想远思。将登箕山以抗节，浮沧海以游志。于是延友生，集同好。精性命之至机，研道德之玄奥。愍流俗之未悟，独超然而先觉。狭世路之厄僻，仰天衢而高蹈。邈姱俗而遗身，乃慷慨而长啸。于时曜灵俄景，流光蒙汜。逍遥携手，踟跦步趾。发妙声于丹唇，激哀音于皓齿。响抑扬而潜转，气冲郁而熛起。协黄宫于清角，杂商羽于流徵。飘游云于泰清，集长风乎万里。曲既终而响绝，遗余玩而未已。良自然之至音，非丝竹之所拟。是故声不假器，用不借物。近取诸身，役心御气。动唇有曲，发口成音。触类感物，因歌随吟。大而不洿，细而不沈。清激切于竽笙，优润和于瑟琴。玄妙足以通神悟灵，精微足以穷幽测深。收激楚之哀荒，节北里之奢淫。济洪灾于炎旱，反亢阳于重阴。唱引万变，曲用无方。和乐怡怿，悲伤摧藏。时幽散而将绝，中矫厉而慨慷。徐婉约而优游，纷繁骛而激扬。情既思而能反，心虽哀而不伤。总八音之至和，固极乐而无荒。
<br>
若乃登高台以临远，披文轩而骋望。喟仰拚而抗首，嘈长引而憀亮。或舒肆而自反，或徘徊而复放。或冉弱而柔挠，或澎濞而奔壮。横郁鸣而滔涸，冽飘眇而清昶。逸气奋涌，缤纷交错。列列飙扬，啾啾响作。奏胡马之长思，向寒风乎北朔。又似鸿雁之将鶵，群鸣号乎沙漠。故能因形创声，随事造曲。应物无穷，机发响速。怫郁冲流，参谭云属。若离若合，将绝复续。飞廉鼓于幽隧，猛虎应于中谷。南箕动于穹苍，清飙振乎乔木。散滞积而播扬，荡埃蔼之溷浊。变阴阳之至和，移淫风之秽俗。
<br>
若乃游崇岗，陵景山。临岩侧，望流川。坐盘石，漱清泉。藉皋兰之猗靡，荫修竹之蝉蜎。乃吟咏而发散，声骆驿而响连。舒蓄思之悱愤，奋久结之缠绵。心涤荡而无累，志离俗而飘然。
<br>
若夫假象金革，拟则陶匏。众声繁奏，若笳若箫。磞硠震隐，訇磕磱嘈。发徵则隆冬熙蒸，骋羽则严霜夏凋。动商则秋霖春降，奏角则谷风鸣条。音均不恒，曲无定制。行而不流，止而不滞。随口吻而发扬，假芳气而远逝。音要妙而流响，声激嚁而清厉。信自然之极丽，羌殊尤而绝世。越韶夏与咸池，何徒取异乎郑卫。
<br>
于时绵驹结舌而丧精，王豹杜口而失色。虞公辍声而止歌，甯子检手而叹息。钟期弃琴而改听，孔父忘味而不食。百兽率舞而拚足，凤皇来仪而拊翼。乃知长啸之奇妙，盖亦音声之至极。
<br>
6.梅花诗九首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氛围电音：陈林
吹管儿：何锋
箫：杨子江
琵琶：王杨
人声：窦唯
琼姿只合在瑶台，谁向江南处处栽？
<br>
雪满山中高士卧，月明林下美人来。
<br>
寒依疏影萧萧竹，春掩残香漠漠苔。
<br>
自去何郎无好咏，东风愁寂几回开。
<br>
缟袂相逢半是仙，平生水竹有深缘。
<br>
将疏尚密微经雨，似暗还明远在烟。
<br>
薄暝山家松树下，嫩寒江店杏花前。
<br>
秦人若解当时种，不引渔郎入洞天。
<br>
翠羽惊飞别树头，冷香狼籍倩谁收。
<br>
骑驴客醉风吹帽，放鹤人归雪满舟。
<br>
淡月微云皆似梦，空山流水独成愁。
<br>
几看孤影低徊处，只道花神夜出游。
<br>
淡淡霜华湿粉痕，谁施绡帐护香温。
<br>
诗随十里寻春路，愁在三更挂月村。
<br>
飞去只忧云作伴，销来肯信玉为魂。
<br>
一尊欲访罗浮客，落叶空山正掩门。
<br>
云雾为屏雪作宫，尘埃无路可能通。
<br>
春风未动枝先觉，夜月初来树欲空。
<br>
翠袖佳人依竹下，白衣宰相在山中。
<br>
寂寥此地君休怨，回首名园尽棘丛。
<br>
梦断扬州阁掩尘，幽期犹自属诗人。
<br>
立残孤影长过夜，看到余芳不是春。
<br>
云暖空山裁玉遍，月寒深浦泣珠频。
<br>
掀篷图里当时见，错爱横斜却未真。
<br>
独开无那只依依，肯为愁多减玉辉？
<br>
帘外钟来初月上，灯前角断忽霜飞。
<br>
行人水驿春全早，啼鸟山塘晚半稀。
<br>
愧我素衣今已化，相逢远自洛阳归。
<br>
最爱寒多最得阳，仙游长在白云乡。
<br>
春愁寂寞天应老，夜色朦胧月亦香。
<br>
楚客不吟江路寂，吴王已醉苑台荒。
<br>
枝头谁见花惊处？袅袅微风簌簌霜。
<br>
断魂只有月明知，无限春愁在一枝。
<br>
不共人言唯独笑，忽疑君到正相思。
<br>
歌残别院烧灯夜，妆罢深宫览镜时。
<br>
旧梦已随流水远，山窗聊复伴题诗。
<br>
7.媚座
人声/MIDI：李杰
吉他：刘佳男
琵琶：郭舒杨
吹奏：寒朝
时间：明崇祯十七年 甲申十月
地点：南京马士英私邸
人物
马士英（净）
长班（外）
杨文骢（末）
阮大铖（副净）
二价（杂）
【菊花新】
（净冠带扮马士英外扮长班从人喝道上）
<br>
调和鼎鼐费心机，别户分门恩济威
<br>
钻火燃寒灰，这燮理阴阳非细
<br>
下官马士英，官居首辅，权握中枢
<br>
天子无为，从他闭目拱手
<br>
相公养体，尽咱吐气扬眉
<br>
那朱紫半朝，只不过呼朋引党
<br>
这经纶满腹，也无非报怨施恩
<br>
人都说养马成群，滚尘不定
<br>
他怎知立君由我，杀人何妨
<br>
（笑介）这几日太平无事
<br>
又且早放红梅
<br>
设席万玉园中，会些亲戚故旧
<br>
但看他趋奉之多，越显俺尊荣之至
<br>
人生行乐耳，须富贵此时
<br>
（叫介）长班
<br>
今日下的是那几位请帖？
<br>
（外）都是老爷同乡
<br>
有兵部主事杨文骢，佥都御史越其杰
<br>
新推漕抚田仰，光禄寺卿阮大铖
<br>
]这几位老爷
<br>
（净疑介）那阮大铖不是同乡呀
<br>
（外）他常对人说是老爷至亲
<br>
（净笑介）相与不同
<br>
也算的个至亲了
<br>
（吩咐介）今日不是外客
<br>
就在这梅花书屋设席罢
<br>
（外）是！
<br>
（净）天已过午，快去请客
<br>
（外）不用去请，俱在门房候着哩
<br>
只传他一声，便齐齐进来了
<br>
（传介）老爷有请！
<br>
（末、副净忙上）阍人片语千钧重
<br>
相府重门万里深
<br>
（进见打恭介）
<br>
（净）我道是谁
<br>
（向末介）杨妹丈是咱内亲
<br>
为何也不竟进？
<br>
（末）如今亲不敌贵了
<br>
（净）说那里话
<br>
（向副净介）圆老一向来熟了的
<br>
为何也等人传？
<br>
（副净）府体尊严，岂敢冒昧
<br>
（净）这就见外了
<br>
（让净告坐，打恭介）
<br>
【好事近】
<br>
（净）吾辈得施为，正好谈心花底
<br>
兰友瓜戚，门外不须倒屣
<br>
休疑，总是一班桃李
<br>
相逢处把臂倾杯，何必拘冠裳套礼
<br>
俺肯堂堂相府，宾从疏稀
<br>
（茶到让净先取，打恭介）
<br>
（净）今日天气微寒，正宜小饮
<br>
（副净、末打恭介）正是
<br>
（净）才下朝来，日已过午
<br>
昼短夜长，差了三个时辰了
<br>
（副净、末打恭介）是是！
<br>
皆老师相调燮之功也
<br>
（吃茶完，让净先放茶杯，打恭介）
<br>
（净问外介）怎么越、田二位还不见到？
<br>
（外）越老爷痔漏发了，早有辞帖
<br>
田老爷明日起身，打发家眷上船
<br>
夜间才来辞行
<br>
（净）罢了，吩咐排席
<br>
（吹打，排三席，安座介）
<br>
（副净、末谦恭告坐介）
<br>
（入座饮介）
<br>
【泣颜回】
<br>
（净）朝罢袖香微，换了轻裘朱履
<br>
阳春十月，梅花早破红蕊
<br>
南朝雅客，半闲堂且说风流嘴
<br>
拚长宵读画评诗，叹吾党知心有几
<br>
（副净问介）相府连日宴客
<br>
都是那几位年翁？
<br>
（净）总是吾党，但不如两公风雅耳
<br>
（末问介）是谁？
<br>
（净唤介）长班拿客单来看
<br>
（外）客单在此
<br>
（副净接看介）张孙振、袁宏勋、黄鼎、张捷、杨维垣
<br>
（末）果然都是大有经济的
<br>
（净）个个是学生提拔
<br>
如今皆成大僚了
<br>
（副净打恭介）晚生等已废之员
<br>
还蒙起用
<br>
老师相为国吐握，真不啻周公矣
<br>
（净）岂敢
<br>
（拱介）二位不比他人
<br>
明日嘱托吏部
<br>
还要破格超升
<br>
（末打恭介）
<br>
（副净跪介）多谢提拔
<br>
（净拉起介）
<br>
【前腔】（副净、末）提携
<br>
铩羽忽高飞
<br>
剑出丰城狱底
<br>
随朝待漏，犹如狗续貂尾
<br>
华筵一饮，出公门，满面春风起
<br>
这恩荣锡衮封圭，不比那登龙御李
<br>
（起介）
<br>
（净）撤了大席，安排小酌
<br>
我们促膝谈心
<br>
（设一席，更衣围坐介）
<br>
（净）也不再把盏了
<br>
（副净、末）岂敢重劳
<br>
（杂扮二价献赏封介）
<br>
（净摇手介）不必不必！
<br>
花间雅集，又无梨园
<br>
怎么行这官席之礼
<br>
（副净）舍下小班，日日得闲
<br>
为何不唤来承应
<br>
（净）圆老见惯的，另请别客
<br>
借来领教罢
<br>
【太平令】妙部新奇
<br>
见惯司空自品题
<br>
（副净）是是！
<br>
名园山水清音美，又何用丝竹随
<br>
（末笑介）从来名花倾国，缺一不可
<br>
今日红梅之下，梨园可省
<br>
倒少不了一声 “晓风残月”哩
<br>
【前腔】半放红梅，只少韦娘一曲催
<br>
（净大笑介）妹丈多情
<br>
竟要做个苏州刺史了
<br>
苏州刺史魂消矣，想一个丽人陪
<br>
（净）这也容易
<br>
（吩咐介）叫长班传几名歌妓
<br>
快来伺候
<br>
（外）禀老爷，要旧院的，要珠市的？
<br>
（净向末介）请教杨姑老爷
<br>
（末）小弟物色已多，总无佳者
<br>
只有旧院李香君，新学《牡丹亭》，
<br>
倒还唱得出
<br>
（净吩咐介）长班快去唤来！
<br>
（外应下）
<br>
（副净问末介）前日田百源用三百金
<br>
要娶做妾的
<br>
想是他了？
<br>
（末）正是
<br>
（净问末介）为何不娶去？
<br>
（末）可笑这个呆丫头
<br>
要与侯朝宗守节
<br>
断断不从
<br>
俺往说数次，竟不下楼
<br>
令我扫兴而回
<br>
（净怒介）有这样大胆奴才
<br>
【风入松】不知开府爪牙威
<br>
杀人如同虱虮
<br>
笑他命薄烟花鬼，好一似蛾扑灯蕊
<br>
（副净）这都是侯朝宗教坏的
<br>
前番辱的晚生也不浅
<br>
（净大怒介）了不得，了不得！
<br>
一位新任漕抚，拿银三百
<br>
买不去一个妓女
<br>
岂有此理！
<br>
难道是珍珠一斛，偏不能换蛾眉
<br>
（副净）田漕台是老师相的乡亲
<br>
被他羞辱
<br>
所关不小
<br>
（净）正是，等他来时，自有处法
<br>
（外上）禀老爷，小人走到旧院
<br>
寻着香君
<br>
他推托有病，不肯下楼
<br>
（净寻思介）也罢！
<br>
叫长班家人，拿着衣服财礼
<br>
竟去娶他
<br>
【前腔】不须月老几番催
<br>
一霎红丝联喜
<br>
花花彩轿门前挤，不少欠分毫茶礼
<br>
莫管他鸨子肯不肯
<br>
竟将香君拉上轿子
<br>
今夜还送到田漕抚船上
<br>
惊的他迷离似痴，只当烟波上遇湘妃
<br>
（外等急应下）
<br>
（副净喜介）妙妙！
<br>
这才燥脾
<br>
（末）天色太晚，我们告辞罢
<br>
（净）正好快谈，为何就去？
<br>
（副净）动劳久陪，晚生不安
<br>
（俱起打恭介）
<br>
（净）还该远送一步
<br>
（副净、末）不敢！
<br>
（连打三恭）
<br>
（净先入内介）
<br>
（副净）难得令舅老师相在乡亲面上
<br>
动此义举
<br>
龙老也该去帮一帮
<br>
（末）如何去帮？
<br>
（副净）旧院是你熟游之处
<br>
竟去拉下楼来
<br>
打发起身便了
<br>
（末）也不可太难为他
<br>
（副净怒介）这还便益了他
<br>
想起前番，就处死这奴才，难泄我恨
<br>
【尾声】当年旧恨重提起
<br>
便折花损柳心无悔
<br>
那侯朝宗空梳栊了一番
<br>
看今日琵琶抱向阿谁
<br>
（副净）封侯夫婿几时归
<br>
（末）独守妆楼掩翠帏
<br>
（副净）不解巫山风力猛
<br>
（末）三更即换雨云衣
<br>
8.劝学
氛围吉它：文大可
六弦琴：何锋
合成器/人声：窦唯
君子曰：学不可以已。
<br>
青，取之于蓝，而青于蓝；冰，水为之，而寒于水。木直中绳，輮以为轮，其曲中规。虽有槁暴，不复挺者，輮使之然也。故木受绳则直，金就砺则利，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，则知明而行无过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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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不登高山，不知天之高也；不临深溪，不知地之厚也；不闻先王之遗言，不知学问之大也。干、越、夷、貉之子，生而同声，长而异俗，教使之然也。诗曰：“嗟尔君子，无恒安息。靖共尔位，好是正直。神之听之，介尔景福。”神莫大于化道，福莫长于无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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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尝终日而思矣，不如须臾之所学也；吾尝跂而望矣，不如登高之博见也。登高而招，臂非加长也，而见者远；顺风而呼，声非加疾也，而闻者彰。假舆马者，非利足也，而致千里；假舟楫者，非能水也，而绝江河。君子生非异也，善假于物也。(君子生 通：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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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有鸟焉，名曰蒙鸠，以羽为巢，而编之以发，系之苇苕，风至苕折，卵破子死。巢非不完也，所系者然也。西方有木焉，名曰射干，茎长四寸，生于高山之上，而临百仞之渊，木茎非能长也，所立者然也。蓬生麻中，不扶而直；白沙在涅，与之俱黑。兰槐之根是为芷，其渐之滫，君子不近，庶人不服。其质非不美也，所渐者然也。故君子居必择乡，游必就士，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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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类之起，必有所始。荣辱之来，必象其德。肉腐出虫，鱼枯生蠹。怠慢忘身，祸灾乃作。强自取柱，柔自取束。邪秽在身，怨之所构。施薪若一，火就燥也，平地若一，水就湿也。草木畴生，禽兽群焉，物各从其类也。是故质的张，而弓矢至焉；林木茂，而斧斤至焉；树成荫，而众鸟息焉。醯酸，而蜹聚焉。故言有招祸也，行有招辱也，君子慎其所立乎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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积土成山，风雨兴焉；积水成渊，蛟龙生焉；积善成德，而神明自得，圣心备焉。故不积跬步，无以至千里；不积小流，无以成江海。骐骥一跃，不能十步；驽马十驾，功在不舍。锲而舍之，朽木不折；锲而不舍，金石可镂。蚓无爪牙之利，筋骨之强，上食埃土，下饮黄泉，用心一也。蟹六跪而二螯，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，用心躁也。(江海 一作：江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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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故无冥冥之志者，无昭昭之明；无惛惛之事者，无赫赫之功。行衢道者不至，事两君者不容。目不能两视而明，耳不能两听而聪。螣蛇无足而飞，鼫鼠五技而穷。《诗》曰：“尸鸠在桑，其子七兮。淑人君子，其仪一兮。其仪一兮，心如结兮！”故君子结于一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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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者瓠巴鼓瑟，而流鱼出听；伯牙鼓琴，而六马仰秣。故声无小而不闻，行无隐而不形。玉在山而草木润，渊生珠而崖不枯。为善不积邪？安有不闻者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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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恶乎始？恶乎终？曰：其数则始乎诵经，终乎读礼；其义则始乎为士，终乎为圣人，真积力久则入，学至乎没而后止也。故学数有终，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。为之，人也；舍之，禽兽也。故书者，政事之纪也；诗者，中声之所止也；礼者，法之大分，类之纲纪也 故学至乎礼而止矣。夫是之谓道德之极。礼之敬文也，乐之中和也，诗书之博也，春秋之微也，在天地之间者毕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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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子之学也，入乎耳，箸乎心，布乎四体，形乎动静。端而言，蝡而动，一可以为法则。小人之学也，入乎耳，出乎口；口耳之间，则四寸耳，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！古之学者为己，今之学者为人。君子之学也，以美其身；小人之学也，以为禽犊。故不问而告谓之傲，问一而告二谓之囋。傲非也，囋非也；君子如向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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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莫便乎近其人。礼乐法而不说，诗书故而不切，春秋约而不速。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，则尊以遍矣，周于世矣。故曰：学莫便乎近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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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，隆礼次之。上不能好其人，下不能隆礼，安特将学杂识志，顺诗书而已耳。则末世穷年，不免为陋儒而已。将原先王，本仁义，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。若挈裘领，诎五指而顿之，顺者不可胜数也。不道礼宪，以诗书为之，譬之犹以指测河也，以戈舂黍也，以锥餐壶也，不可以得之矣。故隆礼，虽未明，法士也；不隆礼，虽察辩，散儒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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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楛者，勿告也；告楛者，勿问也；说楛者，勿听也。有争气者，勿与辩也。故必由其道至，然后接之；非其道则避之。故礼恭，而后可与言道之方；辞顺，而后可与言道之理；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。故未可与言而言，谓之傲；可与言而不言，谓之隐；不观气色而言，谓瞽。故君子不傲、不隐、不瞽，谨顺其身。诗曰：“匪交匪舒，天子所予。”此之谓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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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发失一，不足谓善射；千里蹞步不至，不足谓善御；伦类不通，仁义不一，不足谓善学。学也者，固学一之也。一出焉，一入焉，涂巷之人也；其善者少，不善者多，桀纣盗跖也；全之尽之，然后学者也。